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都市·夜·歸人

秋天的尾巴上,雷聲滾滾,烏雲密佈,大雨如注。

    臨走的時候,天,依舊在落雨,雨水彙集在地面上,忽而湧進我曾經乾燥的鞋子裡。要是不看日曆,要是不注意節氣,我還以為現在是夏季,那多雨的時節。

    雨傘下,很多人在等車。雨水彙集在雨傘上順流而下,似乎屋簷的模樣。地面的積水,心情也變得潮濕起來。外部的世界,人,開始慢慢多起來,裡面的空氣也開始渾濁了,人,好像很雜很亂,很不講究衛生,有的人開始赤腳,有的人手中帶雨水的什物開始滴水在他人身上。

    矛盾開始堆積,氣氛開始凝重。

    彷彿,一場惡戰即將上演。但,最終又歸於平靜。這,畢竟是雨天,斜風細雨中,那些都是夜行人,都是旅人,都是異鄉客,都是那麼形色匆匆。

    跨塘,那不是一個遙遠的地方。曾經,一個小時的自行車程。曾經,在風雨中漫步徐行。曾經,受到過太多的委屈,不過,那裡竟然是夢開始的地方,艱辛,不易。

    窗外,雨還在下,黑暗之中,有人在雨中艱難地將三輪摩托從泥濘的沼澤中推出來,兩人是在風雨中相依靠的,在最困難的境遇中,人與人的關係,根本不值得懷疑,那種真誠,那種質樸,那種叫做人性,那種叫做心靈的東西。

    場景,總會返回到以前,返回到雨中,返回到爺爺在蘋果園的時代。依舊是秋天,依舊是刨過不久的田地。爺爺與我將那輛破舊的自行車一步一步抬出田地的過程,那是,我剛剛十三四歲吧,力氣肯定沒有爺爺大。只是,爺爺太高了,他彎下腰接就我的姿勢,我至今記得。

    這樣的場景,一個在南,一個在北,一個正在發生,一個已經消失。竟然,在這個時候,在我的大腦中交匯了,人世界的事情,有的時候,竟然是這樣的離奇。

    我的世界開始下雨,冷得讓人無法呼吸。

    強忍住的是淚水,緊抓住的是機會。

    已經很完了,夜色蒼茫。都是夜歸人。

    也無風雨也無晴,在雨中的歸途上,燈光閃爍,積水橫飛,都市的霓虹,都市的柏油路,都市的泥土。這樣的組合,竟然發生在回程的路上,漫漫,漫漫,我在車子裡上下求索。

    我是這個都市的夜歸人,也是異鄉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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